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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游记事6:大跌眼镜

出门在外,对于戴眼镜的人来说,最怕就是把眼镜摔坏了。而我到了英国的第三个星期,就遭遇了这件让我很懊恼的事。中年人若有近视,最难过的是同时拥有了老花眼。你戴眼镜看的远,近的事物却看不清楚;不戴眼镜看到近物,远的又看不清楚。所以初老,就是看报纸,看书,或看手机时要脱掉眼镜。然后一不小心,眼镜就砸了。我终于明白眼镜加上一条链子是多么的重要,虽然过去我觉得这很老土。

还好眼镜片并没有砸碎,只是眼镜脚断了。我觉得应该不难解决,结果却让我“大跌眼镜”。首先,我去了一家相当有名气的连锁眼镜店。店员听了我的问题后,认真的拿着我的眼镜仔细端详,然后很礼貌的说,他帮不到我。我说你不能找一个眼镜框,然后再把我的镜片套上去吗?如果需要稍微磨一下镜片,我也不介意(在马来西亚就是这样处理的),重点是可以解决我现在没有眼镜戴的问题。谁知他有点惶恐的说:“不,不,这是不合法的”。

然后他很有耐心的提供了我几个解决方案,包括到百里之外的大厂去维修,甚至推荐另一家连锁眼镜店,让我去试试,就是不答应帮我换一副框。我说那我再配一幅呢?他说那需要两个星期才能拿到,价钱75镑左右。好吧!我必须在今天解决这件事,只好跑去另一家眼镜店询问。同样的答复,同样的理由,虽然他家店里摆了满满的镜框,就是不愿意破格帮我找一个适合的框。我有点丧气,看来,这是个大麻烦。不是破财而已,而是不能解决的困局。

想着还是回家再想想办法吧!途中到超市买东西时,遇到一个马来西亚的店员。她说,你不如去买一个普通的阅读眼镜(就是没有度数那种),然后把你的镜片套上去。我想这或许是个办法,死马当活马医,就去试试吧!然后我就拿着镜片,到有卖装饰眼镜的商场,逐一比对镜片,买了其中一个,售价2镑。回家后,把刚买的眼镜片卸了。然后很紧张的,居然相当完整的可以把我的镜片套上去。就解决了我的问题。

我想倒回去跟那两家眼镜店的店员说:嘿!我解决了我的问题,但是我担心他们会报警捉我。我是否做了一件违法的事,我也不知道,我们马来西亚人就是这么干的,哪来那么多条条框框!或许这就是文明的矛盾,也许这些条例和规定是好的,但是我关心的是可以当下解决我的问题。只是我的举动可能典当了某些文明社会该有的价值和品质。究竟我应该粗暴的绕过文明程序以便恢复清楚的视野,或是就带着模模糊糊的视线过上两个星期?我选择了前者,因为这总比带着黑白不分,对错难辨的视觉看世界,更安全一些。

未知.无知

一号猫屋是我现在在英国兰卡租的房子。地址是1号Mews,我发音不到,索性记为猫(Meow)。又很凑巧的,有一只黑肥猫,爱在我家屋前“躺平”,晒日光浴,所以称之为1号猫屋。我们在上个月3月13日从学校宿舍搬出来,就到这间屋子住了下来。如果顺利,应该会住到6月中旬。

入住猫屋的因缘很奇妙。之前到了兰卡大学,学校并没有为访学者提供住处,或者应该说,学校的住宿已经“爆满”。我们开始的时候在校园的访客宾馆暂时订了10天9晚。一晚八十镑的费用对我们来说相当压力(马币持续贬值中)。所以找房子便是首要的任务。原本以为可以简单完成的一件事,结果却是出奇的困难。主要是这里大部分的房源不做短租,都只是开放给年租的住户。而这里的AirBnB,价钱和学校的访客宾馆不相上下,位置还不在校园内,自然不是理想的选项。

前面10天几乎用尽了所有的管道,包括学校负责学生住宿的单位也被我们烦了几回。院里的同事也在帮忙询问。张贴布告在教职员群组等等,始终没有消息。我们也亲自跑了几个单位,包括到离开校园2公里远的小村庄看房子。刚好遇到从那里搬迁出来的中国教师,形容这个小村庄是“好山好水好寂寞”。不过,在没有更好的选择底下,而且价钱稍微比住在校园里头便宜,我们其实也打算接受搬到这个村庄的一间小屋里。

凑巧小屋的房东出游了,必须要在10日之后等多2天。还好学校的访客宾馆协助挤出一个房间,让我们可以住多3个晚上,以等待该房东12日回来签约入住。当以为一切已经尘埃落定(心里还是不满意这个房源的租金和位置),在11日下午,在校园里逛着就遇到一个认识的中国访学者,谈到租房的事。她随口说道有一家在镇上的中国学者夫妇(你一定发现中国教师特别的多,事实上也是真多),正准备回国,留下的房子好像要短期出租,问我们是否有兴趣。我们也没有抱多少希望的应酬答应了。

当天傍晚,就接到这位中国老师的微信,让我们过去看看房子,就在镇上。我们晚餐吃了一半,匆匆忙忙顶着冷风上了公交车,在天黑前到了1号猫屋。见到了这对即将回国的中国夫妇学者,还有房东(太太也是中国人)。原来房东正准备要把这间房子脱售,但是过户手续需要3个月左右。这中间就刚好有这样一个短期的空档可以出租。最关键的是租金比村庄小屋哪里便宜了一半,而且位置很好,交通方便,靠近超市。于是,我们在3月13日就搬到了一号猫屋。折腾了将近半个月的寻找落脚处,最终在半天内解决了。如果我们没有碰巧遇到该中国老师,或是我们迟一天才获知这个消息,或许就已经签了村庄小屋的合约,也就不可能搬到猫屋来。

因缘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议,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人生,就是这样,“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不到最后一刻,你永远不知道等着你的,会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

复苏

后记:第一次在西方国家度过Good Friday和Easter的假期。我不是教徒,在马来西亚生活这些年不曾对这两个节日有特别的感受。但是在不同的国度,不同的宗教氛围,还是有不一样的感觉。从受难到复活,从悲伤到雀跃,其实是可以感染这样的心情转变。或许信仰不一样,但是追求幸福美好,应该是所有人类共同的向往。

奔向大海

猎巫

彭德尔女巫案件中还有一位受害者的故事必须要提一提。她是爱丽丝.纳特(Alice Nutter)。她即不属于Demlike家族,也不是Chattox的成员。她被牵扯到这个案件中,以及被定罪实属悲剧。检控官罗杰.纳维尔(Roger Nowell) 提控她的罪名是她有出席马尔金塔的聚会,以及联同Demlike成员杀害了一名叫亨利·米顿的村民。谋杀的动机是因为米顿拒绝给予Demlike一文钱。这个理由就是连后来的历史学家都无法接受。

这个谋杀的理由显得荒谬是因为爱丽丝是所有被指控者中相对富裕的一位,她是一位农夫的寡妇。一般在那个时代从事巫术活动的妇女都是社会阶层中无知、贫穷,落后的一群人,主要依赖从事以巫术救治他人为生,和我国的bomoh相似。这社会低阶的一群原本就受到当时主流社会的歧视和排斥。但是爱丽丝是富裕的,她不可能为了一文钱去杀害一个人。历史学家认为爱丽丝之所以被提控是因为她和当时候的检控官,即罗杰.纳维尔有一个土地的纠纷。罗杰一心就想把爱丽丝除之而后快。

爱丽丝在审判前后都没有发表任何声明,除了对被控使用巫术谋杀亨利·米顿的事进行辩护。最终法官依靠唯一的证据似乎是詹姆斯声称Demlike曾经告诉过他有关谋杀亨利的事情,以及9岁女童珍妮在她的陈述中说爱丽丝曾出席马尔金塔的会议。事实上爱丽丝可能在前往秘密(非法)的耶稣受难日天主教服务途中拜访了马尔金塔的会议,并因担心会牵连到她的天主教同胞而拒绝发言。纳特家族的许多成员是天主教徒,其中两人曾因为是耶稣会神父而被处决。当时候教会的分歧导致许多不同教义者选择沉默或逃离。其中,兰卡斯特便是这些当时“非法”教会秘密活动的主要区域。

导致爱丽丝无辜受罪的另一个原因是长达数百年的猎巫行动(Witch hunt)。系统的猎巫行动起始以「女巫之槌」拉丁文名为《Malleus Maleficarum》,是一部关于起诉女巫的论著,由德国天主教牧师海因里希·克莱默和德国审判官雅各布·斯普伦格于1487年共同撰写。它旨在作为一个指南,用于识别、起诉和惩罚女巫,并受到当时普遍存在的宗教和厌恶女性的信念的影响。尽管其具有争议和可疑的内容,「女巫之槌」被教会和世俗当局广泛使用,作为迫害疑似女巫的合法和神学的理由。它促成了欧洲范围内的女巫猎杀的蔓延,并导致数千名无辜的人,主要是女性,被指控从事巫术而死亡。后来在伊丽莎白女王和詹姆斯国王相继颁布关于猎巫的法案之后,“猎巫”成了欧洲当时最黑暗的术语。

2012年,一群有心人在爱丽丝的家乡Roughlee,为她制作了一座由钢铁和黄铜制成的雕像。爱丽丝·纳特的雕像被铐上,象征着她走向结束年轻生命的审判。爱丽丝的冤死以及彭德尔女巫案可以作为对所有狂热判断的危险提醒。只是历史给我们最大的启示,就是我们从来不曾从历史中吸取教训(黑格尔)。对宗教、权力、无知、仇恨的狂热,从来不会在人类历史中缺席,以致造成许多荒谬兼可悲的判断。过去是这样,现在是这样,未来。。。还是一样。

Pendle Witch已经成了兰卡郡的品牌和卖点
Pendle Witches Trail 当年被提控的女巫们从彭尔德被带到兰卡斯特城堡拘留,路线成了旅游景点。